巫见

杂食系,无预警串坑,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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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人格】长路归乡

*厂长、园丁父女组,艾玛•伍兹拯救父亲,是一个关于救赎的故事,相关的背景故事见各角色推演。



“呼——呼——呼——”

我躲在废墟坍塌了一半的墙后,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激起了一阵阵干呕的冲动,我只能一次次做着吞咽的动作——即使喉咙干涸的厉害。

万幸的是,不祥的红光只是在我近旁犹疑了一阵,最终还是踩着沉重的脚步远去了。又一次危机被躲过,我心下一松,才发现全身发软,冷汗把衬衫浸得湿透。

还没到时候呐,艾玛。我咬牙撑着墙站起来。

再忍耐一下,拜托了。

绝对绝对,不可以在那个人手里倒下啊。



这个庄园的迷雾,好像从没有散去的时候。

进入庄园只是五天前的事,但见到阳光却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也许你不会关心,但在来到这里之前,我是一名园丁。我喜欢侍弄花草,喜欢微风和暖阳。青草的气息能给我安慰,花朵的盛放是对我的褒奖。可在这里,只有阴风和荒草。废墟般的房子,昏暗的烛台,互不信任的自己人,形容可怖的监管者——这就是让我们这些受邀者赌上性命的“游戏”。

那天的我,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来到这里的呢?

来到阴森的餐厅,看清餐桌边已经入座的三个人的脸时,我甚至差点拿不住手里的烛台。

神啊,这是来自你的嘲讽吗?我不由这样想道。

哪怕是独自面对鬼屋般的庄园大门时,我也没有生出过这样的恐惧,因为我知道这是寻找自己所爱之人必经的路途,就算是奉上性命也在所不惜。可我万万没有想到,那不单意味着我要步入地狱,还意味着要与魔鬼同行。

弗雷迪·莱利,艾米丽·黛儿,克利切·皮尔森,我心中默念着三人的名字。多年不见,你们好呀。

我紧了紧手里的烛台,拎着工具箱走到餐桌边坐下。弗雷迪·莱利皱着眉头把椅子朝我的反方向拖了拖,克利切·皮尔森在我的工具箱上一扫而过就低下了头,艾丽米·黛儿倒是对我细细打量了一阵,冰冷的眼神像手术刀一般从我身上划过,像是在掂量我的价值。

都不记得我了呢。

也是啊,勾引女主人裹挟友人财物的诈骗者不会在乎一个家破人亡的小女孩;冷眼执刀判人生死的医生不会在乎电疗椅上的受害者;伪装成上等人慈善家的盗窃犯不会在乎孤儿院里艰难求生的小羔羊——哪怕这个人就活生生站在他们面前。

然而在那时,恐惧和厌恶只占据了我内心一个极小极小的角落,因为在认出他们的那一瞬间,我同时也意识到了其中隐藏的因果,而我也得以确认了那个对我来说最为关键的信息,那就是,这个游戏的尽头,毫无疑问会指向那个我苦苦追寻的人。

所有的线索都已经摆上了陈列台,爸爸啊,你一定也在想念着我吧,虽然你离开我的那年我才九岁,但你和这些人不一样,就算是时间把彼此的面目都篡改了,你也一定能认出我的吧,爸爸!




······就算时间把彼此的面目都篡改了。

再见面的时候,也一定会,认出你。

“喂,不要发呆。”我被人猛推了一把,转过头去,艾米丽·黛儿正喘着粗气严厉地看着我,“做你该做的事去,我救你不是让你有命无所事事的。”医生瞪了我一眼,抽出我臂上的针筒向远处跑去了。

是啊,我想,你究竟是为了救我,还是为了让我活着感受更多的绝望,谁知道呢。

当初把我摁在电疗椅上的艾米丽·黛儿,和如今在死神镰刀下救下我的艾米丽·黛儿,会是同一个人,这简直像是个恶毒的玩笑。

而我的父亲,我世间最后一个亲人,最后的救赎,和刚刚把我绑在狂欢之椅上,满身绷带的屠夫、凶手,居然也能是同一个人,这又算是什么呢?

我木然地走到又一把狂欢之椅边上,打开工具箱机械性地拆卸着。我不明白自己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庄园主人的目的又是什么。爸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当初是怎么从大火里活下来的?又为什么活着却像一具疯狂的尸体?我一面想着复仇,一面又想着拯救,不知不觉之中,面前的狂欢之椅已经失去了功效,歪倒在一边。我站起身愣愣地看着它,想着还不如让我就那样死在狂欢之椅上,死在父亲的面前,是不是他还能想起我一点;可与此同时,我脑海中还在燃烧着更可怕的念头,我所谓的战友们,说到底都是我的仇人,事实上的罪魁祸首,他们所谓的“屠夫”,才是我的父亲,我的亲人,所以我真正该做的事情难道不是帮助爸爸杀死这些人才对吗?如果大仇得报,爸爸或许就会清醒过来了也说不定啊!

该死,该死,该死!

我们有什么错?爸爸有什么错?你们在追逐着利益,声名,享受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每一步都在踩着别人的血肉?好一个高高在上的律师,好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好一个道貌岸然的“慈善家”,你们活该,活该死在这里啊!

我狠狠地踹着面前的椅子,一时竟然没注意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在我还在发泄着怒气的时候,突然有人拉过我的手带着我向废弃医院的方向跑去——是克利切·皮尔森。

我挣扎着想甩开他的手,他却一次又一次死死握住。

“别碰我!”我忍不住叫起来,“你这个,恶心的,小偷,罪犯——我不要你救!”

“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他头也不回地向我大吼,“等甩开他,随便你怎么骂我!”

我身不由己地被拉着跑到了医院一楼,他摁着我的头把我塞在了柜子边的死角,恶狠狠地抛下一句“老实待着别出来!”

我看着他一边跑出房间,一边掏出了随身的手电筒。我在原地缩紧身子抱住头,远远地听见了小偷的声音——

“在这!来这里啊傻大个我在这呢!”

乱纷纷的脚步声跑远了,四周又安静了下来,我死死地捂住耳朵,可还是能听见有声音在耳边纠缠。

——“我救你不是让你有命无所事事的。”
——“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来这里啊傻大个我在这呢!”

为什么要救我啊?!你们这些肆意毁掉别人人生的恶魔,不要以为披上一层好人的皮就能洗掉身上的罪孽啊!谁要你们救我啊!




“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我茫然地抬起头,啊,是你啊。

弗雷迪·莱利。

毁了我们一家的,我最大的仇敌,一切罪恶的根源。多年前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是爸爸的朋友,爸爸指着衣冠楚楚的年轻人对我说,快叫叔叔。

律师伸手把我扶起来,小声地对我说,“二楼有一台电机,跟我一起去破解了它,就能得到完整的密码了。到时候警报响起,监管者一定会向着大门的方向走,你千万要跟紧我,必要的时候我能护着你先走。”

少假惺惺了,我想,以为这样就能感动我吗?诱导年轻的女孩,紧要关头就能拉来利用,这本来就是你惯用的手段呢,律师先生。

我并不是我愚蠢的母亲,真可惜。




最后一台电机破译得很顺利,大概是克利切把爸爸引开了,又或许是因为律师确实擅长这种脑力活,而我在机械上也很有天赋。眼看只剩下最后一点点了,我假装失手,电机顿时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你是笨蛋吗!”弗雷迪·莱利冲我大吼,猛地把我推开,继续飞快地破译起来。

“愣着干什么?快跑啊,去门边,快!”

谁要理你啊,我无所谓地想着。

就算是死在爸爸手里也无所谓了,永远地留在庄园,于我而言也不过是变相地重逢,如果能够杀死仇敌,那就更是意外之喜。不亲眼看着你死在爸爸手里,我怎么能甘心呢?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律师还在强撑着破译。此时的我心里没有一丝恐惧,反而全是满满的兴奋。艾玛·伍兹可悲的一生里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有的只是一次次的践踏,越来越深的绝望,而现在,终于可以结束了。

可惜就在这时,破译完成,弗雷迪·莱利推了我一把大喊“跑!”我只能跟在他身后向大门跑去。




······好累啊。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红光几乎已经扫在了我身上。

要结束了吗?我不甘心地想着,在仇人面前,死在父亲手里,真是标准的艾玛·伍兹式结局。我真是个笨蛋啊,刚刚早点跑掉不就好了,明明还有的是办法可想啊!

一阵劲风从脑后袭来,我已经闭上了眼睛。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降临到身上,一个温热的身体挡在了我身后,一记重击打在了他后心,连我也被冲了一个趔趄。

“噗——”一口热血喷在了我后颈,但弗雷迪·莱利并没有停下,他拉着我一直跑到一块大石后,终于坚持不住地跪倒在地上。

“为,为什么······”我还没有从刚才的冲击里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律师。弗雷迪·莱利,为了,救我?什么?

“咳咳咳,啊——”弗雷迪抬起头,用袖管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父亲的脚步声还在附近徘徊,我们都知道,可没有人动弹。

他看着我,犹豫了一会,抚上了我的脸颊。

“我以前,做过很多不可饶恕的事,如果可以,我也想活着走出庄园的大门,但我来这里,是想要了一桩心愿。”

“我想,求得一个人的原谅。”

“不管你做什么,她都绝不会原谅你的。”我强忍住眼泪,“你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

他看着我,摇了摇头,温和地笑笑说,“原谅赎罪者原本就不是受害者的义务,法律里都没有这一条。”

“艾玛,叔叔没有办法护着你到大门那里了。但艾米丽和克利切会替我做到的,阳光、微风、花草······回到它们那里去吧。”

“记住,密码是——”

脚步声又近在咫尺了,他贴近我,在我耳边说下一串数字,用最后的力气把我向门的方向一推,自己向着那个高大的身影撞过去了。

我只能不停地跑,生怕一停下来就没有力气再继续了。大门离我越来越近了,艾米丽和克利切远远地向我迎过来,艾米丽一把拉过我想检查我身上的伤口,克利切浑身绷带地凑上来问我有没有见到弗雷迪。我忍着眼泪摇头推开了他们,冲到门边输入密码。

大门打开了,艾米丽拉起我就想往门外跑,我推开她,整了整衣服,平静地说,

“你们走吧。”

艾米丽脸上浮现出了不可理喻的神情,克利切像是要把我直接打晕了拖出去,我向他们做了一个停下的手势,理了理呼吸,对他们说。

“我知道你们是想赎罪。”

“而我的回答是,我不原谅。”

“这和你原不原谅我们没有关系!”顾不上追捕,艾米丽第一次提高声音说道,“我们再见你的第一眼,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让你活着离开庄园。至于出去以后,要怎么制裁我们大可随你心意!不要这么幼稚!”

“但是,我还是要说,谢谢你们。”

知道时间不多了,我打断她的话,没管他们的震惊继续往下说,“谢谢你们救了我,也谢谢你们告诉我人心的黑暗并不是永夜,无论如何都有被照亮的可能,所以,我也不该放弃。”

想到那个一直在等候我的人,我不由露出了微笑。

“我在这里,还有必须要完成的事。”

“再见了。”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我把他们往门外猛地一推,摁下了密码盘上的一个按钮,大门在我们之间关上了。他们回头冲向我,可已经来不及了。

可以了,我想,就这样吧。




熟悉的身影向我直直地冲来,我没有躲闪,而是站在原地,微笑着从工具箱底拿出了一张涂鸦,那是小时候爸爸握着我的手画下的。我举起它向他快乐地大喊,“爸爸,还记得这个吗!”

砰——

沉重的攻击打在我身上,把我压得跪倒在地上。

弗雷迪叔叔,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吗?

我拼命站起身,一边跑一边喊着。

“爸爸!”

“我是丽莎,丽莎!”

“我知道,你把我留在孤儿院是想让我好好活下去!”

“我现在,是一个园丁哦!”

“不意外吧哈哈,我从小就喜欢花花草草的嘛你看这张画就知道了!”

“我拆了,四把,不,五把椅子!是不是,超级生气!”

“小时候我拆了你割草机的零件,你也是狠狠揍了我一顿呢!”

“想起我来吧,爸爸,爸爸!”




到极限了。

我倒在了荒草丛中,最后的重击打在我胸口,我的血溅在了父亲的脸上。

“快想起我啊,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监管者的攻击突然停下了,庄园猎猎的风声在我耳边呼啸。我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了,不远处弗雷迪·莱利静静地躺在那里,我最后看了一眼他,不知道到底还该不该恨他。

“丽莎?”

听到这声呼唤,原本已经闭上双眼的我睁开了眼睛,监管者迷惑地看着我,手中的大棒被丢到一边。爸爸惊惶地看着我,像是想走上前来,却又突然抱住了头,眼神在凶狠和清醒之间来回切换,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出。

“啊,是我啊,混蛋老爸。”

我轻声笑着,举起了后腰插着的枪。

我早就没有瞄准的力气了,爸爸像是看出了我的意图,他的眼睛里挣扎出一点释然的爱意,把额头迎向了我的枪口。



砰。

结束了。

原本从箱子里找到,想用来杀死弗雷迪·莱利的枪,最后被用来拯救了父亲,这也能算作是某种救赎吗?

弗雷迪,艾米丽,克利切,你们的罪行是不可赦免的,你们的赎罪是可笑的,但这场游戏的最终结局是这样,我还是要谢谢你们。

啊,爸爸啊。我艰难地爬向父亲,牵住了他的手。

隔着漫长的时光,我们都面目全非了,可再见面的时候,我还是认出了你,你也认出了我。

我又牵住了你的手。

其实这个世界也没有这么可怕,你就是胆子太小。去那边的路大约很远吧,我也不勇敢,可我会陪着你走的。




“您将于庄园与久违的故人重逢。”

这就是写在我邀请函上的文字。

十三年过去了,终于又可以说一次——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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