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见

【鸣佐】战后疗养（4）

*战后，佐助被诊断出了抑郁症

 

     “不愧是波之国的名小吃哟我说，”鸣人满嘴的炸鱼籽，相当艰难地说着，“虽然比不上一乐大叔的拉面但是也很不错了啊。”

      一旁的佐助没有作声，只是清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鸣人忍不住有点泄气。

      这要是放在以前······

      要是放在以前啊，宇智波家的小少爷早就一脸鄙夷地嫌弃他的吃相了吧。

      宇智波佐助这个人，虽说是自幼失了家族，但是当年木叶的名门望族宇智波家经年累月积下的一份气度，到底还是传到了他身上。

      当然，到了漩涡鸣人嘴里，更倾向于把那认作是一种臭毛病。

      少年时一起出任务，也没少在泥地里打滚，在大雨天打架，风餐露宿是为常事，事态紧迫起来，一日三餐里省去两顿也是有的，也不见宇智波佐助抱怨过半句。

      更不要说在他们长久分离的那几年里，梗着头独行的这个人，不知道吃过多少苦。

      然而但凡有可能，宇智波总得要端着他的那些穷讲究。在野外碰上抓鱼的活计都总归是鸣人的，指望宇智波家的小少爷脱了衣服下水大约要等到下辈子；在外边怎么脏乱都能忍受，一回到家必要里里外外洗漱打扫过才能舒舒服服休息；哪怕是遇上再难对付的家伙，形容可以狼狈，但是嘴上绝不饶人，当年在波之国扎着满身的针，也是一醒过来就得自己稳稳地站着。

      看着身边的人一如从前倔强地支棱着的黑发，鸣人在心里对自己轻轻笑了一下。

      虽然，虽然很多年没有在一起，又虽然这个人比起记忆里的少年实在是变了太多。

      但他总归是回来了，还有许多东西没有变，一切也都还来得及。

 

 

      又来了。

      佐助麻木的想着。

      右手被鸣人死死牵住，佐助努力维持着面无表情的高冷姿态，不去看路人各色奇异的眼光。自从离开木叶就是这样，不，倒不如说还在木叶的时候若不是顾忌着熟人这白痴大概早就这样了。何等娴熟的动作，何等理所应当的姿态，是该说漩涡鸣人不愧是天生的这副厚脸皮吗？为什么所有明明正常人都该知道不对劲的事情到了他这里就永远能用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让所有人都在不知不觉中忘记反驳。

      第一次在大街上牵手的时候是想直接甩开的。

      “不要，绝对不放开！”鸣人大声地说，“街上人这么多，我怕我一松手，佐助就不见啦！”

      这理由还能再更无聊一点吗，这会儿就不当自己是上天入地的强大忍者了？在波之国一堆查克拉都没有的普通人里你说这话不亏心吗？

      “······放开。”

      “绝不！”

      “······你放开我不走。”

       “不！”

      你以为你还是忍者学校没毕业的小鬼吗？！

      纵使如今的佐助自认养气功夫有了质的飞跃，但耐不住鸣人不讲道理起来九头九尾都拉不回来。眼见得周遭的陌生人都纷纷带着有趣的表情围观，佐助隐隐感觉有什么在狠扯自己的脸皮，一瞬间像是回到了还在七班的时候。那时候不管是在外出任务还是在村里，只要和鸣人撞在一起就永远会为各种幼稚的理由吵嘴打架，这样被围观也是常有的事，横竖这个厚脸皮从来不会顾及这些，但宇智波佐助可是要脸的。

      “随你，走了。”

      语气是挺平静，但怎么听都有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有的时候佐助甚至疑心鸣人是不是在以耍弄自己为乐，但每每想起大蛇丸说的“尽量顺着他的心意行事”，还是强自忍耐下来，对自己说这人有病别跟他计较。

      事到如今宇智波也不得不承认，自从终结谷一战之后，遇上漩涡鸣人，自己总会不自觉地心软。

      ——这是世上唯一一个从未亏欠过他却总在被他辜负的人。

      一次又一次，在我要杀死他的时候，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和当时我面对着鼬是一样的痛吗？我站上木叶的对立面的时候，他又在想些什么呢？有像我恨鼬一样恨过我吗？大约是没有的吧，他从来没想要杀我啊。可是真的一刻也没有，一点恨也没有吗？

      那些年，宇智波佐助追逐着鼬，是靠着恨意撑下来的，那么漩涡鸣人呢？追逐着宇智波佐助这么久，多少也该是有恨的吧？

      但是不管怎么样。

      宇智波佐助的一生也就是这样了，鸣人。

      可你不一样。

      撑过了最难熬的这些年，梦想也好，家人也好，朋友也好。你想要的，都会有的。

      我会一直守护着你，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刻。

 

     不知道应该说他们这时候来波之国究竟算是巧还是不巧。

      大战过后，修养了许久，两个人又四处看病（······），真正出发到波之国已经入冬。虽说离木叶的新年还早，但在波之国，除却通行的历法以外还沿用着一种旧历，所以此时，正值波之国传统的新年临近。

      要是依着鸣人爱热闹的性子当然是要去逛遍各种大小庆典的，但是如今佐助在人群中倍感不适，他自己虽然不说，鸣人却多少感觉得出来。虽说是想让他多沾沾人气，但知道白日里逛街已经是勉强他，鸣人也总是牵着他挑着清净些的地方走。晚上正是庆典最闹腾的时候，鸣人想了想，拉着佐助去了鸣人大桥。

      在这座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大桥上，两个人随随便便地轧着马路，远远能看见热热闹闹的庆典灯火，依稀听得见乐声，整座桥上倒是安安静静，少有行人。

      就像身边这个人。

      意念里的九喇嘛喷了喷鼻息：“你们俩，活像对小情人。”

      鸣人听了这句话懵了一下，下一秒整个人都要炸起来了——

      “开什么玩笑我——”

     “鸣人。”

      然而此时，一直安静着的佐助开口了。

      “今天下午那家店，你想起什么了？”

 

     “那个啊······”佐助问得没头没尾，鸣人却一下子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那是下午那家炸鱼籽店，他在漫长的队伍里想起了两个人——

      白和再不斩。

      怪不得这个人眼神奇怪地盯了他两眼，当时自己的表情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毕竟是这个地方嘛，你知道的。”

      “······想起那两个人了？”

      “哎哎哎佐助也是吗？”

      “那是自然的吧。”宇智波回过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毕竟是遇到的第一队强敌，到了这个地方，总归是要想起来的。”

      “第一队，强敌啊······”

      鸣人不由地停下了脚步。佐助顿了顿，停在他三步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他。

  

      对了，对于佐助来说或许是这样，但是对他来说，远远不止。

      在他回忆起这两个人的时候，甚至总是不记得他们曾经是敌人。

      原来不单单是分开的那些日子，就算是一起经历过的那些事情，他们的记忆也存在着这样大的偏差吗？

      以前好像从未这样想过。

      他看着离自己三步远的宇智波佐助，宇智波佐助也看着他。

      原来哪怕是这样的时刻，佐助看着我的心情和我看着佐助的心情，也是不一样的吗？那么白和再不斩，他们一起死去的时候，在另一个世界，又是不是能明白彼此的心意了呢？

      “从前在这里，有一个人曾经对我说，”

      “‘人啊，想要保护重要东西的时候，就能变得很坚强’”

      “他还说，他有一个很重要的人，那个人的梦想，就是他的梦想。”

      鸣人静静的看着佐助，“那个人，就是白。”

      

 

     佐助没有想到自己会从鸣人那里听到一个这样的故事，和自己记忆中的迥然不同的版本。在自己眼中利用与被利用的两个人，在鸣人心里，记住的居然是爱与牺牲，以及痛苦却温柔的救赎。

      “在这个地方，教会我伙伴这个词的意思的，不单单是佐助，还有他们两个啊。”

      “那个时候我不懂，白为什么这么傻，他明明是一个这么温柔的人，为什么要为了一个那样的人做自己这么讨厌的事。我真的好生气，那时候我以为佐助死了，我却对他下不了手。我想啊，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吗，你为什么就认定了他呢？”

      “但是现在我明白了。”鸣人看着佐助说，“重要的人，不管别人眼里他是什么样，对我来说，为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这种心情。”

      佐助突然觉得无法直视鸣人的眼神，他猛地扭过头，心里跳了跳。

      鸣人低下头，自顾自地往下说。

      “从白那里，我第一次知道了血继限界。白说他父亲因此杀了他的母亲，还想杀了他，而他也亲手杀死了父亲。”

      这不是······

      感觉到佐助的眼神，鸣人抬头对他笑了笑。

      “对啊，后来佐助离开以后，我想起你的时候就总会想起白。”

      一步，两步，三步。

      漩涡鸣人走到宇智波佐助面前。

      “白说，他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没有人需要他。再不斩需要他，所以再不斩是他最重要的人，他把再不斩的梦想当做他自己的梦想。”

      “我那时候真的好讨厌再不斩啊，白那么喜欢他，可以为了他放弃一切，但白为他死的时候，他怎么能不难过呢？”

      “但是再不斩最后还是为他报了仇，”佐助看着他，“他陪他一起死了。”

      “是啊，他还为他哭了，哭得很伤心，看得我都愣住了。”鸣人笑了笑，然后很认真地，牵起了佐助的手。

      “呐，佐助，我需要你，非常非常需要你。”鸣人剩下的那只左手牢牢抓着佐助的右手，尽管力道大到了能感到疼痛的程度，但是根本没有人在意。

      “曾经有这样一段时间，我以为我带不回你了，就想我们一起死好像也不错，但是现在，我想要我们一起活着。”

      “我知道你在木叶不开心，我知道你还是想恨木叶，但是恨不了，你不许自己去恨，所以只能恨自己，我都知道。”

      “在医院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那时候不许你死，非要你跟我回来是不是错了。但是每次一看到你不在，就怕你还是一心求死，后来我怕你走，根本睡不着。”

      “所以，我想过了，”鸣人说，“我不是再不斩，我不要佐助把我的梦想当做自己的梦想，但是佐助想做的，我想和你一起去做。”

      “我也想要被你需要。”

      “如果你想离开木叶，我和你一起走。”

ps：姬友非常喜欢白和再不斩，我也很喜欢。鸣人和佐助一起经历过的事情里，他们的记忆其实有很多不同的地方，而波之国遇白和再不斩，是第一次，也是偏差的起点。姬友说，这种偏差带来了很多遗憾，我们想把这些遗憾都一一补上，把两个人的时间线一一对上。

      今天写到最后才发觉，其实原作在桥下那里，木叶和佐助，鸣人看似是没有做选择，事实上已经选了佐助。“一起死”，其实相当于是已经放弃了守护木叶和成为火影的梦想，选择了和佐助的羁绊。而相应的，在原作的最后，佐助也舍弃了自己的理想转而去守护了鸣人的理想。

      本来今天其实是全无灵感的，结果真的写起来反倒比往日都满意，最后的成果也出乎意料的好，以至于原本以为要拖很久的这篇可能很快可以完结了，可喜可贺。

      另外说一句，这里两个人都还没接手，鸣人没顾得上接手就拉着人出来了，所以现在都是单手······

      要睡了，修仙修得要死了。